2015年04月17日15:34 來源:i時代報 作者:芝嫻 點擊: 次
4日11日,畢飛宇亮相思南讀書會,與讀者一起聊新書、談創作、聊文學。
問:你認為文學在我們日常生活里的作用和價值何在?
畢:在我看來,文學最大的好處,就在于它可以非常現實地幫助我們每一個人生活得更好。文學是可以看到人內心的溫暖,文學也是可以看到人內心的黑暗。可是文學和宗教采取完全不一樣的方法,就是文學對待人類負面的東西,不是戒,是寬容,文學是寬容,文學面對人的方式是寬容。就這一點,文學就可以成為我們所有人的借鑒對象,那就是我們該如何面對自己,尤其是我們該如何面對他人。
你如果和文學親近的話,你在面對人的時候,你會有更大的寬容。這個寬容是有文學自身的性質決定的,因為文學的性質是自由和寬容。我堅信任何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人,沒有人可以回避自由和寬容。寬容可以讓我們變得更幸福,用自由和寬容對待別人,也可以讓別人更幸福,因此構建起來的人際就是更好的人際。換句話說,那就是文學的人際。文學的人際讓我們快樂,我們幸福,僅此而已。
問:年輕一代對文學的看法跟你們有差異嗎?
畢:今天的年輕人和文學之間的關系,我相信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學,一代人的文學和一代人文學之間建構起來的關系也是不一樣的。但是我依然說一條,如果我是寫小說,把現場讀書會描述一下,我們很快得出許許多多的結論來。第一個,現在的孩子對文學的熱愛不如老人,不如40歲以上的人那么深。年紀更大的人,跟文學的關系更近,我們馬上可以得出這個結論。
問:從寫作狀態上講,寫長篇是一個非常累的事嗎?
畢:我覺得創作長篇小說對一個作家而言,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完成那樣一個超出日常的巨大邏輯體系,而這個邏輯體系和你的日常生活、瑣碎生活緊密相連,你如何把你內心亂七八糟的感受統一起來,把瑣碎的日常生活統一起來,一點一點地納入到一個長篇的體系里,這對作家的考驗是巨大的。
我最近在寫長篇,我就發現我老了,怎么老了?我寫《平原》的時候,37歲,我寫《推拿》的時候42歲, 《平原》《推拿》題目寫出來之后,我把 往下寫的時候我就能往下寫,我寫這個長篇時,我身邊放一張紙,每當一個人物出現,我就把他的名字、年紀、性別記下來。就像寫《平原》,第一章中出現過的人物,很可能到第十七章才出現,這是讀者的判斷。從作家的具體創作來講,中間過去了兩年零五個月。這么長時間,你怎么還記得你的許久以前的某個下午你去干過什么,這樣的事情是常有的。因為日常生活,你還有老婆孩子,你還得吃飯穿衣服,還得交際工作。
我現在做不到,無論寫多長的東西,這個人一出現就在那不動,我沒有這個自信,沒有自信沒關系,我拿了一張紙,放在那,寫長篇的過程,那種幸福感旁人是體會不到。哪怕你為了個人的幸福,你也得寫,如果你熱愛的話。
問:如果給讀者推薦你的作品,你希望他們讀你哪幾篇?
畢:這種事情做起來特別厚臉皮,我首先給大家說一下《平原》這本書,與其說我覺得這本書寫得好,不如說我無限懷念三年七個月,這三年七個月夸張一點說,在我的生理感受上來講,感覺就像三四個月,我的兒子上小學的時候,我開始動筆,等我寫完以后,下學期快要念四年級了。我上午把他送到學校去,等我把他接回來的時候,他告訴我快上四年級了。在我生理感受上,就是剎那。我想以后很難有這種好的創作的生理感受,生理感受是很重要的。
第二個推薦的是《玉米》,《玉米》可能是我完成得最為縝密的作品。如果臉皮再厚一點,在我當時的能力的前提下,我覺得做到了盡善盡美。
畢飛宇,男,1964年出生于江蘇興華,著名作家,江蘇省作協副主席,南京大學的教授。長篇小說《推拿》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,《哺乳期的女人》《玉米》先后獲魯迅文學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