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3月28日下午兩點整,思南讀書會第59期"孤獨者之歌——村上春樹《沒有女人的男人們》新書發布會"準時在思南文學之家舉行。
2015年村上春樹在中國出版他的最新短篇小說集《沒有女人的男人們》,這是他繼《東京奇譚集》之后,時隔九年再一次回歸短篇小說創作,道盡失去女人的男人孤獨心境。正如作家苗煒所述"村上這年紀寫的愛情故事,如李宗盛唱歌一般,心搖搖如旌,而無所終薄"。也許孤獨是村上永恒的載體,在這個孤獨的世界里,有你,有我,也有這整個世界。
本期思南讀書會,本書的譯者林少華、陸求實,和滬上作家走走一起詮釋他們眼中的村上春樹;故事廣播的主持人北辰現場為讀者朗誦書中優美片段,村上特有的句子觸碰到每個人心中隱秘的那個角落。
林少華:孤獨者之歌
北辰優美的朗誦音落,讀者還沉浸在《沒有女人的男人們》開篇的第一個故事中,本次活動拉開了序幕。北辰用聲音的藝術淋漓盡致地演繹了文字的藝術。林少華對此贊嘆不已:"聽北辰讀完,我竟發現原來我的翻譯是這樣的美妙。非常感謝!我甚至有一點嫉妒,他幾乎剝奪了文字藝術之美。"
而對于翻譯完這部作品自己最直觀的感受,林少華這樣形容:"村上作品中一語貫之的,個人對于周圍環境,對于社會,對于體制那種違和感、游離感、錯位感,隨著年齡的增加,以及感受和認識的加深,漸漸變成了一種近乎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的悲涼感,絕望感。"林少華猜測,正因為如此,村上才要通過這本書來表達:"不同于過去那種可以撫摸、可以把玩的相對孤獨,這次的作品中村上表達的是一種絕對孤獨。這種絕對孤獨拒絕把玩、拒絕撫摸、拒絕升華,用村上的話說就是孤絕。"在這種核心表達之外,任何創作都有一個個人性原因,也即是所謂契機、所謂靈感。
對于村上此次的創作契機,林少華如是談到:"他在日本版前言中明確說到,動手寫沒有女人的男人這部短篇有個私人性契機,有了那個契機,對了,就寫這個東西,這個意向馬上涌上心頭,幾乎是寫的水到渠成。村上接著說我的人生時而有這種情況,有什么發生了,那一瞬間,像照明彈一樣,將平時肉眼看不見的景致照得歷歷在目。比如那里的生物,為了將這鮮活的彩釉迅速描繪下來,我就是伏案一口氣寫下文章,對小說家來說有那種體驗是比什么都讓人高興,自己身上依然存在本能性故事創案,把它巧妙的發掘出來,我可以相信那種光源性光照,本源性光照的存在。"
正是這樣的創作激情讓村上獲得藝術上的成功。" 這本書挺讓我嫉妒的,人家村上春樹去年4月寫出了一部短篇集,沒有女人的男人們,你說是不是挺讓人眼紅,人家是男人,咱也是男人,我也是男人,陸先生也是男人,咱們怎么就沒寫出來。而且他寫的又不是《挪威的森林》那樣的長篇,是個短篇集,就起了這么大的轟動,不但版權賣出了,足以讓全世界男人女人吃驚的大價錢,還使我們一個女人將五個男人鉚足勁一起把它翻譯成了中文。嫉妒之余,我一咬牙下了個大決心,我要寫出一本沒有男人的女人們,為中國男人爭一口氣。"林少華先生幽默地說道。
陸求實:每讀一遍就會多一點理解
北辰朗誦的第二個段落正是陸求實最喜歡的一篇——《木野》。"可能有某種感應,在朗讀之前,我心里默默在祈禱,希望朗讀這一篇。"陸求實笑說。
而談起喜愛的緣由,陸求實滔滔不絕:"這是充滿神秘氣氛的一篇作品,在作品當中隨處充滿著奇妙的隱喻,像流浪貓、柳樹,還有后面的蛇等等。這些到底是在隱喻什么?可能很多讀者也很困惑。作為譯者來說,我不敢說自己理解得非常透徹,但是肯定作者有他的意圖在里面。他這樣安排,他描寫這些小動物,包括一些陳設在里面,肯定有他的意圖。而正因為這些隱喻在里面,使這些作品從頭讀到尾有一種神秘的色彩在里面。這種神秘的感覺也是我特別喜歡它的地方。我能夠翻譯木野這一篇還是非常幸運,它里面的感覺對我來說特別有同感,特別能引起我的共鳴。"
在個人情感之外,陸求實同樣也從寫作技巧上談了一些個人對于村上此書的看法:"實際上村上春樹,當然不光是這一部作品,整部集子里都是這樣的情況,很多故事大家可以看到有頭無尾,到最后結局沒有寫出來,不了了之,就停住了。作為一個享譽全球的作家來講,不僅僅是技術上的原因,肯定有他深遠的考慮在里面,我猜測一下,作者是故意這樣,安排這樣一種故事結局在里面,他犧牲了這個故事的完整性,把這個結局留給讀者自己去想象,形成這樣一種開放式的文本,每個讀者讀了他的作品之后,會有不同的想法,去猜測,去想象這個結局到底是怎樣,這個作品就更加豐富。也許是作者想要達到的目的。"
由于民族間的文化差異,我們對于異國的作家在思維或情感上總有一些不能完全理解之處。甚而譯者在翻譯的時候,也極有可能出現偏差。對于這個問題,陸求實表示:"村上的這部作品,在讀的過程中我們不斷會有新的理解和發現。每讀一遍就會多出一點理解來。"
走走:村上是個女性主義者
主持人請走走談談自己讀完這部作品后的一些想法、感受,并且和譯者老師進行簡單的交流。走走說:"只能說村上是一個女性主義者,就是從女性這根肋骨從男性身上取出之后,男性就已經不完整了。我比較好奇的是,村上老師描寫的人物都有一些特點,就是這些男性本身都是無害的。他們在社會的邊緣游走,遵循一定的規則,但同時他們也從不在主流,隨波逐流的人。這樣的形象不再是一個受害者的形象,反而他們不得不面對自己在某種無害的情況下,對這個社會對這些人群的傷害。"走走的看法引發了現場熱烈的討論。
接著走走以林少華翻譯的《駕駛我的車》作比:"是因為他妻子的去世,像昨天里面,是這個男的沒有辦法考試,像獨立器官是游手好閑的花花公子,50多了,突然之間發現他真的動情愛上了一個女的,而這個女的把他拒絕了。山魯佐德的話,那個男孩子是被封閉在一個像一個島上一樣的孤絕的房間里,所有這些人都沒有意識到自我這件事的存在,所以他們沒有凝視過自我,在事情發生之后,他們被逼著凝視自我,他們想的是逃避,有的人能逃避,有的人不能逃避。"走走這個關于男性的自我存在與否的問題引發了現場的熱烈討論,借此也談及了村上"自我確認"這一主題。
孤獨者之歌
村上春樹在談自己寫前言的時候,里面提到一句話,他說我要用音樂上的概念專輯來比喻我的這部短篇小說集。而這次上海譯文出版社非常大膽的開拓了一下思路,跟中國好歌曲團隊實現了跨界合作。在2014年的中國好歌曲的節目當中,劉歡團隊有一位非常耀眼的新星——年僅16歲的涂議嘉。她即將推出自己夢想成真的首張原創專輯,而新專輯當中有一首歌的名字就叫村上春樹,寫給村上春樹,以及有村上作品陪伴的孤獨的日子。
本次思南讀書會也邀請到了涂議嘉。涂議嘉談到了此次《村上春樹》歌曲創作的靈感來源:"我在讀村上春樹作品的時候,他的文筆讓我想起了一棵大樹。每個葉子像文字一樣連在一起,充滿了生命力在講述主人公的故事。很多人說一棵樹沒什么好看的,不如一朵花一樣誘人。但我認為一棵樹是可以長花的,但是花是不能長成樹的。我覺得這棵樹不一定是一棵有形的樹,每個人心里面都有一棵樹,過了寒冬的暖春,這棵樹更加的茁壯,希望每個喜歡村上春樹的人,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棵無形的樹種在門口。那是非常美好的記憶。"
對于村上春樹來說,這是一場個人的回歸。他寫出了他最擅長和最純粹的東西,都市男女的情和愛、得到和失去、孤獨與愛戀,這些永恒的文學主題,在他的筆下演繹成了七個別出心裁的故事。每個故事有不同的寫法,但是又一語貫之,每篇都指向了同一個主題,沒有女人的男人們。對于沒有女人的男人們來說,世界是廣闊與痛楚的混合。與月亮的反面一樣,無聲無息。